【观察】中国落选FIFA理事背后 各自为战钱都白花了

第33届亚足联代表大会2月1日在巴林进行，参加国际足联理事会理事竞选的沙特足协主席梅沙尔在46张选票中以40票的最高票数当选，成为进入FIFA理事会的第三位沙特人。当中国球迷更多在为参选的中国足球代表以最少的18票尴尬落选而愤怒时，或许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同一天在摩洛哥进行的2022世俱杯赛揭幕战中，球场四周的广告牌上出现了“Visit Saudi(沙特旅游)”的字样，更不会有人将其与梅沙尔当选FIFA理事联系起来。但这恰恰是沙特人、沙特足球团结协作、统一对外的结果。

（正在摩洛哥进行的世俱杯赛上，首次出现了沙特赞助商。图/新华社）

赞助FIFA有附带条件

在FIFA理事会(即2015年之前的执委会)的历史上，已故的阿卜杜拉赫·达布尔是担任执委的第一位沙特人，任期从1986年至2002年。期间，联合会杯赛就是由他于1992年出资创办的，当时称为法赫德国王杯赛。1995年又在沙特进行了第二届，至1997年，国际足联正式接管此项赛事，并改名为联合会杯赛。2017年10月，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提出创办全新的四年一届、24队规模的世俱杯赛以取代该项赛事，所以，2017年夏在俄罗斯进行完第10届后，该项赛事停办。

尽管更多人并不记得沙特人是这项赛事的发起者，但沙特人在世界足球运动商业化推动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第二位当选理事的沙特人是前足协主席艾哈迈德·埃德，任期仅有3个月(即2019年3月至6月)。因时间短，也就很难有实质性动作。不过，最近几年来，特别是卡塔尔在主办2022年世界杯前的一系列大动作强烈刺激了沙特，加上大胆推行改革政策的萨勒曼王子在幕后大力支持，将足球作为提升与改变沙特国家形象的突破口，使得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前往沙特的次数越发频繁，所以，沙特与国际足联之间的关系逐渐升温。像世俱杯扩军至24队规模的幕后始作俑者就是沙特，沙特王室愿意拿出重金来帮助因凡蒂诺进一步扩大全球的足球商业版图。而在卡塔尔承办完2022年世界杯后，国际足联也需要有新的金主，沙特的及时出现当然符合因凡蒂诺的胃口。

（沙特足协主席梅沙尔当选新一届FIFA理事）

翻开国际足联的赞助商名单，以往从未有过来自沙特的赞助。但进入2023年也就是一个全新的四年周期开始后，目前正在摩洛哥进行的世俱杯赛上，就第一次出现了来自沙特的赞助。据了解，早在卡塔尔世界杯期间，沙特政府下属的旅游部就与国际足联签订协议。也正因为此，沙特足协主席梅沙尔成为新一届国际足联理事会中的一员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在国际足联官网上，沙特赞助商已取代以前的中国赞助，成为世俱杯赛的主赞助商）

换言之，梅沙尔参加国际足联理事会理事的竞选是带着钱来的。或者说，在与FIFA商谈赞助时，沙特方面提出的附带条件就是要有自己人进入到决策机构——FIFA理事会中。当今的现实世界中，谁会与钱过不去？所以，梅沙尔在选举过程中以最高票数当选。当然，在“沙特旅游”正式赞助FIFA后，也将成为其他一系列FIFA赛事的赞助商，包括今年7、8月将在澳大利亚与新西兰进行的女足世界杯赛，澳大利亚方面以“人权问题”提出异议，属于另一个范畴的问题，这里就不再展开了。

足球与赞助融为一体

可以这么说，随着现代足球商业化的发展，足球与赞助商已越来越密不可分。用赞助的方式来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在当今世界足坛已相当普及。这方面，卡塔尔足球可以说是给中国足球演绎了一堂生动的示范课。

当中国体育的行政官员们想着以“国足打中超”的方式来为中国国家队创造练兵机会、提高国足水准时，卡塔尔国家队却是巧妙地采用了“全球拉练”的方式，与世界各国和地区的国家队进行热身练兵。在备战2022年世界杯的过程中，卡塔尔队先后参加过2019年在巴西进行的美洲杯赛、2021年中北美洲及加勒比地区金杯赛以及世界杯预选赛欧洲区第一小组的比赛。尽管在2022年世界杯赛上，卡塔尔队小组赛中三战三败，成为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球队，但它所采用的备战模式却不得不令人感慨。在整个过程中，卡塔尔航空公司起到了异常重要的作用。

（卡塔尔队在出战2019年美洲杯赛之前，卡塔尔航空成为南美足联的赞助商之一）

在卡塔尔队出战2019年美洲杯赛前，卡塔尔航空公司于2018年10月底正式成为南美足联的赞助商；出战2021年中北美洲金杯赛前，卡塔尔航空公司正式宣布成为中北美洲及加勒比地区足联的赞助商；在2021年3月开始参加世预赛欧洲区第一小组比赛之前，卡塔尔航空公司又与欧足联签约合作，成为2020欧洲杯赛的官方赞助商之一。换言之，卡塔尔是“拿钱铺路”，为国家队创造一系列国际比赛机会。而且，今年6月底至7月中旬在美国进行的第17届金杯赛上，卡塔尔队将继续作为受邀球队参赛。

先前，日本队曾参加过南美洲足联主办的金杯赛，其实也是因为有日本企业赞助的缘故。事实上，在2019年美洲杯赛之前，曾传出过南美足联邀请中国国家队参赛的消息，而南美足联之所以希望邀请中国队参赛，其实也是希望借此能够有中国企业或公司赞助南美足联。只是，我们更多的人只是考虑眼前的成绩，而没有更长远的计划。

所以，当沙特人带着赞助去参加FIFA理事竞选时，恐怕获胜也在情理之中。当我们时不时地讥讽中东“土豪”时，必须承认：人家有钱的同时更会“玩”，因而才有现在的这种局面.这其中，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不管是卡塔尔还是沙特的金主，他们始终采用的是“全国一盘棋”的战略与策略，在王室的统一指挥与操作下，政府、企业或公司始终能把本国足球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譬如，这次赞助国际足联的“沙特旅游”是由沙特政府下属的旅游部出资，是政府行为；卡塔尔航空公司与卡塔尔足协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机构，但当卡塔尔足球有需要时，卡塔尔航空公司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而这恰恰是当下中国足球发展过程中所没有的。

中国需改变各自为战

也许，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在刚刚结束的卡塔尔世界杯赛上，到处都是中国企业与公司的广告，给国际足联“送”去了那么多钱，但连中国的大熊猫都去了，就是中国足球队没去。而且，在赞助商方面，根据英国Global Data公布的数据，中国企业成为卡塔尔世界杯最大的赞助商，四家中国企业总共赞助了13.95亿美元，超过美国的11亿美元。当然，这个数据存有较大争议，但不管如何，给国际足联送去大量的真金白银、看别人玩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在给国际足联送去了那么多钱的情况下，中国足球在这次FIFA理事竞选中落败，作为最高管理机构的中国足协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但问题恰恰就在于此：这些赞助国际足联的企业与公司，和中国足球、中国足协又有多少关系呢？他们能与中国足球一起合作对外吗？当我们一直在批评中国足球不团结、缺乏合作精神之时，我们是否应该换位思考一下：中国的企业与公司能够和中国足球团结对外吗？

单就这些赞助FIFA的企业或公司而言，他们属于企业行为、市场行为，从自身产品推广、销售的角度出发，借助世界杯这个全球聚焦的平台来推销自己的产品，提高知名度，从而提高利润。这样的行为无可非议，而且，帮助发展中国足球并不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甚至某种程度上，因为现在的中国足球的负面形象，使得国内企业或公司担心若与中国足球沾边，反而影响自己的企业品牌形象。

这其实就是“中外有别”之处。在绝大多数国人看来，因为中国足球不行，尽可能要划清与中国足球的界限，甚至时不时地踩上一脚；但在国际足联、亚足联、外国人看来，中国公司或企业、中国足球、中国球迷等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代表的是中国，如同他们自己国家一样。所以，多数外国人无法理解：中国那么有钱、世界杯赛场上有那么多中国的赞助商，为什么中国足球会没钱？过去两三年中，那么多优秀外援离开(姑且不提疫情影响)，那么多球队欠薪，甚至顶级联赛的冠军队会马上破产，所有这些与大量中国赞助商出现在世界舞台上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反差。

说到底，这就是一种割裂！原因恰恰在于中国足球或是中国足球的最高管理部门无法摆脱固有的行政思维与行事方式，来面对足球这个高度市场化的运动，而且，中国现实社会中原本就存在着太多各自为战的情况，加上大众对足球运动的认知有待进一步提升，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特有的情况。因此，中国足球无法像卡塔尔、沙特等国一样，足球与企业(或公司)携手一致对外。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足球的管理者们首先需要的是放下身段，用市场化的思维与方式，主动与中国的企业或公司改变过去的命令式关系、从属关系，变成一种合作方式；而中国的企业和公司也需要学习中东土豪们的认知与境界，加强与中国足球的关系，把中国企业、中国足球、中国球迷等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对外过程中形成一个整体，实现多赢。

这才是“家国情怀”，也才是中国足球唯一的出路。